锤子科技曾合作过的一个元器件供应商,生产排期、给多少货谈好了,头两个月的合作进行得很顺畅。第三个月,“特别大的一个客户出现了”,他的需求量占到了这家供应商产能的70%。“它如果要赶时间把这个大客户的东西生产完成的话,在我们原来约定的时间内,我们的货就完成不了。供应商对我们说,我们**不了接下来的出货量了。”罗永浩说,这有什么办法呢?他去找过一个之前作为备选的供应商。这个人原来对罗永浩说,有事随时找他。“但你真去找他,就发现失灵了。”
就算是大企业,也会在供应链上存在诸如此类的问题,“但明显要好一些”。罗永浩说,他们是小公司,“缺乏讨价还价的能力,话语权实在有限”。但是他觉得这也好理解:“这个非常公平合理。换作我们也会这样——优先**企业的良性发展。小的公司找我们,也愿意接单,我也会负责,但真的扛不住了,我也会实话实说告诉你,这活干不了。”
如何**手机稳定的良品率、稳定的产能?罗永浩说,与元器件供应链上的厂商磨合好是一环,与整机生产商磨合好是另一环。富士康的一条生产线满负荷工作,每个月能生产的手机约30000部左右,“如果能排夜班,这个生产数字会是60000部。两条生产线,能做12万部手机”。但直到9月,锤子科技才实现了两条生产线同时开工。
通过摸索,罗永浩发现,对产业链的控制*理想的状态是,对每一家供应商的元器件的需求量都特别*大。如果自己是它的核心客户,“什么法律协议都不重要了。需求量越大越安全——每一个元器件供应商,*好同时能找到两家跟你合作”。而在整机生产这一环,如果有两条生产线,A出现问题了,还有B产线可以跟上来。“任何手机品牌的初创期都是这样走过来的。你的需求量达到一定程度,通过一定时间的摸索知道哪家供应商更可靠,完善的东西才能建立起来。”
整个夏天,罗永浩为Smartisan T1的产能焦头烂额。8月27日他在优酷与手机评测媒体Zealer创始人王自如的直播对质,再引风波。起因是,罗永浩认为王自如通过Zealer对Smartisan T1做出的评测欠公正客观,存在事实上的错误。他认为,王自如有意抹黑Smartisan T1。
优酷因为小觑了这次直播带来的关注度在带宽资源上产生的消耗,高峰时期每隔数十秒就缓冲一次,成为这个事件之外被议的另一个话题。
“尽管道理上站得住脚,我试图澄清的东西澄清了,但作为一个企业负责人,现在我检讨自己在现场有点失态,克制不住发了*,有面貌狰狞的地方,相应地也造成了负面影响,”罗永浩说,“从这个意义上说是两败俱伤我也不反对。”有关于这个话题的是非曲直,他表示,“不要再多谈了”。
这场对质结束后不久,很快就到了国庆节。罗永浩去日本休了一个假。彼时,Smartisan T1的产能在“经过磨合后”基本进入稳定状态。罗永浩在海边住了几天。回北京后,他决定对自己作一个调整——谨慎说话,“不想再去吵架”。他开始意识到,自己带有个人色彩的一些言论,虽然出发点真诚,就事论事,但在网络上留下了太多被讨论的空间,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,这可能对企业、对品牌造成了伤害。“本来我是一个敢想敢说的人,但很多真实的想法以后不会说了——现在,我能做到的是不撒谎。”
半个月后,Smartisan T1全线降价1000元。锤子科技为此约见了一些记者,他除了回答Smartisan T1为什么降价等问题外,主动提到自己“希望淡化个人品牌”:“ 今年我渐渐意识到,做企业的品牌是要大于做个人品牌的。”
他*近梦到过一次父亲,并为此写了一条微博:“一起去美国旅游,他随地扔烟头,不排队,反复拦阻我给小费,以种族主义言论对其他有色人种评头论足,等等,*后实在忍不住跟他大吵了一架……然后发现他在偷偷抹眼泪。醒来想起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,实在没有必要吵的。”
过去,罗永浩听到企业家谈责任感,会觉得是惺惺作态。但现在,当他成为一个400人公司的CEO,感觉已不像是以前那样了。“当你意识到要对400个人负责时,你的想法和你是一个光棍的时候是**不一样的。”很多个周末,因为加班,他看到一些员工的女朋友或老婆带着孩子跑来公司,待在公司的一个角落,静静地陪着自己的爱人、亲人。“我突然意识到,这个公司不单单是对这400号人要怎么样,而是要对400个家庭负好责。”他说,这是一种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与念头。
他去找过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,遇到过一谈就特别不对脾气、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的人。“但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?你是做事情的,只要他不耍流氓、不是一个坏蛋,能合作的话还是得合作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