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一列*车,在既定的轨道上安全地奔跑,但列车出了轨道。这时候,陈年生活中受的委屈便跳了出来,离开了处处呵护他的奶奶,跟继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。
“在农村长大,跑来跑去,忽然换了个地方,城市很干净、家里也特别干净,老觉得住不了,就特别的逆反,那时候内心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对与错、是与非、正与反的剧烈冲突。”陈年说。
“我突然间像有了病一样,**关心物理和数学,摇身一变,跟我的同学们大讲顾城北岛海子柯云路以及李泽厚***,偶尔还和哲学老师辩论,认为辩证唯物主义漏洞百出,我**了一个好学生的形象,还学会了逃课。”
现在的陈年看来,通过阅读错误的人生观产生的妄想,远远大于****。错误的人生观形成的冲突助长了陈年的偏执。
“有理想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生活,我现在所过的生活都是为了考大学,我认识了建设大连**景点北大桥的焊工,和他成了朋友;我也认识几个海军学校的学生;我发现,大学和理想是全然无关的。”“一个有理想的人,一门心思地想考大学,这不是自欺欺人和浪费时间吗?我重新确认了我的理想,改变我的家乡。”
在大连呆了3年,他逃了。“1986年10月,跑的路上,我记得坐在*车上,听到***死,这在我记忆里面是非常重要的时间点,我还在本上记下来。”
“我像一个小**一样,降落在闻喜县的一个乡镇中学里,教孩子们英语,他们很听我的话。我觉得自己特别牛,挤走了曾教过我的英语老师,当时我不认为是我挤走了他,很快我就醒了。”
学校要评职称,陈年小,18岁,还没学历,他回到了大连。回到大连的陈年就成了整个学校的坏典型。“当时我觉得很悲观,特别绝望,怎么自己变成这么一个人了。”
高考结束后,陈年收到了母亲的一封信,“希望你到北京来找我,一封信写不完应该告诉你的话,希望你接到信后,安排好家中的事情,到北京来。”
“你妈妈这么多年没见你,肯定有她的难处,听你爹在信里说,你妈现在有*有地位,就是没*没地位你也得认。我的憨娃啊,你要是不认你亲妈,就是让你妈骂我,你妈妈肯定会埋怨你奶奶没有把你带成人。”奶奶对陈年说。
接到母亲的信没多久,大学的通知书也来了,大连经济学院。
陈年到北京来看妈妈,从北京南站坐车到复兴门,再到颐和园和香山之间的一个军队大院,开门的姥姥告诉他,“你妈没跟你说清楚吗?你怎么偏偏选在她出门开会的时间来哪?”陈年哭了,在姥姥家*大的客厅里,姥姥似乎一直在他对面,姥爷一直在沉默着。
姥姥让勤务员带陈年去住招待所,5天后,母亲笑吟吟站在门口,“明天你搬到我们公司的旅馆住,旁边有一个烤鸭店,以后就在那里吃饭。”《归去来》中如此描述当年的场景。
陈年没有接受母亲给他安排的路,他回大连读大学。1988年,是中国文化突然**的一年,陈年笼统地接受了很多教育。
大学读了两年,被勒令退学。“学而优则仕的路被堵住了,”“我就那样被扔在人海里,”陈年回忆当时的情景。然后就胡混了,东跑跑,西跑跑。
1994年,陈年来到北京。以后的生活非常的碎片化,给《北京青年报》天天写稿,用了一个笔名“惊鸿一瞥”,写Windows95,写酒吧,写婚纱摄影,那时候,陈年每个月有3000多的收入。
“后来做《书评周刊》,余华就跟我们非常好了,还有李锐、董鼎山这些老人。1998年,余华写了一篇文章,《活着是生命**的要求》,那时候我还很幼稚,余华在那个时候就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,生命没有意义,生命**的要求就是活着。”
那时候每天都过得特美。一度,陈年博客的签名是“谁不是时代怀胎的历史人物”。那个时期,陈年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读罗素的《西方哲学史》,并以此为起点;他也会“毫不犹豫地说,余华当然比柳传志重要很多”。